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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猫特供奶？本宝宝觉得不对味

本文作者:Malcolm Kennedy

（译/ misssty）自从大熊猫数量达到历史最低点后已经过去了四十年，全球各地的熊猫专家们还在致力于人工饲养出一个可以自我维持生生不息的种群，而且这个种群还要能被释放到野外环境中去，以确保这种野生动物能有个安全的未来。

然而，两件事妨碍了让动物自行维持种群数量的研究：各大机构未能通力合作，也没有聆听基因科学家的育种建议。尤其是在大熊猫的故乡中国，繁育者们总是更看重幼崽的数量而非质量。还有个问题是，那些彼此竞争的相关部门能拿到多少钱，取决于他们繁育了多少只幼崽。

长期以来都有一个隐忧——由于繁育的方法有误，人工饲养的大熊猫经常出现健康或行为问题。这些问题又导致了大熊猫的繁育愈发困难，大熊猫们也更难适应野外生存环境。

我们刚刚在《科学报告》（Scientific Reports）上发表了一篇研究熊猫配方奶的论文，为“繁育中的人类干涉可能对动物有害”添上了一笔证据。中国的各个大熊猫繁育中心有个惯例，就是频繁地为熊猫宝宝添加人工配方奶，甚至完全摈弃母乳只用人工替代品。受中国畜牧文化熏陶的繁育中心认为，这样才能让幼崽生存率提到最高，成长速度拔到最快。

其他国家的繁育方式各有不同，且通常取决于他们和中国政府的熊猫租借协议。在众多租借案例中，中国政府一般都会要求配一位中国饲养员始终照管熊猫，因此也这些租借国也总是遵循中国的饲养习惯。(维也纳动物园是个不用熊猫牛奶干预养殖的特例)。

初乳难题：和熊猫母乳相比，现在的配方奶弱爆了

由于新生的熊猫幼崽发育极端不成熟，奶对大熊猫而言显得异常重要。除开有袋类外，熊科动物跟其他哺乳动物相比，天生就发育欠成熟，大熊猫的初生幼崽成熟度更是在七种熊科兄弟中排名垫底。

新生熊猫体重仅100-150克，约为它们母亲体重的千分之一。它们没有功能性免疫系统，看不见也听不见，无法调节自身体温。它们裸身无毛、一无所有，其生存和发育的方方面面都只能依靠熊猫妈妈的照顾。

熊猫幼崽（摄影/ Plavevsky）

有孩子的读者可能知道，在孩子刚出生后的几天中女性会分泌一种特殊的母乳，其中含有一些特别的营养成分，我们称之为“初乳”。初乳中包含有几种独特物质，其浓度也很不一般，它们对新生儿的免疫系统至关重要。初乳中还有蛋白质、脂质及其他婴儿发育所需的重要分子。

对于某些生下来发育就较为成熟的物种，比如小牛、小马驹，其母亲就只在最初几小时内会分泌初乳。我们最近发表的论文其实是关于熊猫乳汁的系列研究论文里的第三篇，我们曾假设，熊类由于新生幼崽发育不成熟，所以相应的初乳分泌应该持续时间较长。果然如此，我们分析六只大熊猫母乳样本时发现，大熊猫初乳分泌时间长达30-40天。

我们还发现，熊猫母乳的成分会随时间发生巨大的改变。有的成分刚开始时比重极大、随后慢慢消失。而另一些成分开始时浓度很低，然后急剧上升。变化最显著的要数为眼睛、大脑和神经系统添砖加瓦的小分子们。

其他的波动成分对幼崽来说也是不可或缺的，可以帮助熊猫宝宝进行生物合成，构建细胞膜，建立抗菌防御和在消化系统中形成微生物菌群。在大熊猫从喝奶过渡到吃素的头几年里，这些微生物菌群可能尤为重要。大熊猫主食为竹子，它们可能要依靠一种特殊的肠道微生物菌才能消化大量的竹子。

我们也分析了繁育中心常用来给大熊猫幼崽加餐的配方奶的成分，发现一些重要成分的比例含量极度失调，有的太低，有的又太高。而且它们的比例及含量稳定不变，不会像熊猫妈妈的初乳那样配合熊猫宝宝的生长阶段而变化。

举个例子，我们发现人工配方奶中含有过量乳糖，乳糖在牛奶还有其他奶中大量存在，但熊猫初乳里过了第一二天后就没有乳糖了。乳糖会给熊猫幼崽带来严重的肠胃问题，扰乱幼崽肠道中脆弱的微生物平衡，微生物失衡又会妨碍它们一生的消化。

同时我们还发现，人工配方奶中的其他关键成分有着重大缺陷，这可能会影响熊猫宝宝大脑、眼睛和其他器官的发育，考虑到人工饲养的最终目的是放归野外，人工配方奶实在是蕴含着巨大风险。

母乳对我比配方奶更好唷（摄影/ Lee Yiu Tung）

更大的问题：人工配方奶不过是冰山一角

在野外，熊猫妈妈们会在宝宝身上投入大量时间和技巧，教它们充分适应环境，掌握生存技能。这个过程还有许多我们没弄懂的地方。饲养时的人为干涉会扰乱熊猫妈妈照顾宝宝，这可能对熊猫幼崽带来诸多危害，我们的研究只揭露了冰山一角。

还有些事可能也帮了倒忙，比如熊猫一家人每时每刻都受到实况干扰，被养在封闭无趣的小牢笼里，熊猫妈妈没有任何隐私也无法控制哺育环境。繁育中心的工作人员会在熊猫幼崽长到3-5个月大时强行将它们和熊猫妈妈永远分开，以增加母熊猫年年繁殖的几率。这和野生大熊猫的情形大为不同，野生熊猫妈妈至少要陪伴宝宝们两年到两年半时间，并且雌性熊猫每4到5年才繁殖一次。

如果我们想让人工饲养的熊猫宝宝成长为身体、认知、行为各方面都健康的大熊猫的话，饲养员们就需要放手，让熊猫妈妈自己去照顾宝宝吧。我们的研究一再强调，演化留下了足够的智慧，没人能比熊猫妈妈更胜任这份工作。（编辑：游识猷）

拓展阅读

1. Zhang， T. (2016). Changeover from signalling to energy-provisioning lipids during transition from colostrum to mature milk in the giant panda (Ailuropoda melanoleuca). Scientific Reports， 6， 36141. doi:10.1038/srep36141
2. Zhang， T.， Zhang， R.， Zhang， L.， Zhang， Z.， Hou， R.， Wang， H.， … Kennedy， M. W. (2015). Changes in the milk Metabolome of the giant Panda (Ailuropoda melanoleuca) with time after birth – Three phases in early Lactation and progressive individual differences. PLOS ONE， 10(12)， e0143417. doi:10.1371/journal.pone.0143417
3. Griffiths， K.， Hou， R.， Wang， H.， Zhang， Z.， Zhang， L.， Zhang， T.， ... & Kennedy， M. W. (2015). Prolonged transition time between colostrum and mature milk in a bear， the giant panda， Ailuropoda melanoleuca. Royal Society open science， 2(10)， 15039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