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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昏迷到死亡错觉:摩托车事故后的科塔尔症候群

2024-8-24 未解之谜网

摩托车事故后的幻觉

一九八九年十月,二十八岁的股票经纪人,姑且称之为威尔(Will),发生了严重的摩托车意外。他脑部受到重创,陷入昏迷,虽然几天后恢复意识,但他在医院里住了好几个月,治疗脑伤以及其他损伤引起的感染。

到了隔年一月,威尔的复原情况非常良好,已经可准备出院。他的身上有些问题永远好不了,例如右腿行动困难以及丧失部分视觉。但是最困扰他的问题发生在他的脑袋里:他相当确定自己已经死了。威尔的母亲为了帮助儿子早日康复,带他去南非度假。但南非的炎热让威尔相信这个地方就是(真正的)地狱,因此更加确定自己必定是个死人。母亲难以置信地问他是怎么死的,他说了几个可能的死因。有可能是血液感染(这是治疗初期的风险),也有可能是他之前打黄热病疫苗之后的并发症。此外他也提出自己可能死于艾滋病,虽然他没有感染 HIV 病毒或艾滋病的任何迹象。

威尔康复出院,但坚信自己已经死亡。连他母亲带他去南非度假,都被他认为自己身在地狱。 图/envato

有一种强烈的感觉缠上威尔,挥之不去─他觉得身旁所有东西都……这么说好了……不是真的。车祸前熟悉的人和地方,他现在都不太认得,所以他愈发觉得自己住在一个奇怪又陌生的世界。连母亲都不像真的母亲。其实在南非度假的时候,威尔就曾这么说过。他认为真正的母亲在家里睡觉,是她的灵魂陪伴他游历阴间。

丧失现实感:大脑如何捏造非理性的死亡解释

四十六岁的茱莉亚(Julia)有严重的双相情绪障碍症(bipolar disorder),入院时她相信自己的大脑和内脏都已消失。她觉得她早已不存在,只剩下一副空壳般的躯体。她的“自我”消失了,所以她(无论从哪个意义上看来都)是个死人。她不敢泡澡也不敢淋浴,因为怕自己空空如也的身体会滑进排水孔流走。

三十五岁的凯文(Kevin)忧郁的情况愈来愈严重,几个月之后,脑海中的念头渐渐演变成妄想。一开始,他怀疑家人正在密谋要对付他。接着,他认为自己已经死了,也已经下地狱,只是身体仍在人间。现在这副身体是空壳,里面一滴血液也没有。为了证明自己的想法没错,他从岳母家的厨房里拿了一把刀,反复戳刺手臂。他的家人明智地叫了救护车,将他送进医院。

科塔尔症候群患者的大脑显然有问题。发病之前,通常发生过严重的神经系统事故(中风、肿瘤、脑伤等等),或出现精神疾病(忧郁症、双相情绪障碍症、思觉失调症等等)。不过这些情况导致科塔尔症候群仍属少见,神经科学家尚未找到明确原因,可以解释科塔尔症候群患者的大脑为何如此与众不同。再加上每个患者的症状都不太一样,判断起来更加困难。话虽如此,有些共同症状或许能提供蛛丝马迹,帮助我们了解这种症候群。

科塔尔症候群的患者经常说,他们身处的世界莫名其妙变得很陌生。多数人看到自己曾邂逅多次的人事物时,大脑都能点燃辨认的火花,但这件事不会发生在科塔尔症候群的患者身上。举例来说,患者可能认得母亲的脸,但就是莫名的感到陌生。她似乎缺乏某种无形──但重要的─个人特质,所以患者即使看到这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却无法产生预期中的的情感反应。

患者也可能会有疏离感,仿佛自己是这世界的旁观者,而不是参与者。术语叫做人格解离(depersonalization)。此外,周遭的一切都散发超现实的气氛,让患者相信自己生活在拟真的梦境里─这是一种叫做丧失现实感(derealization,亦称失实症)的症状。科塔尔症候群患者体验到的陌生感、人格解离、丧失现实感,都会严重扭曲他们眼中的现实世界。不难想象这会让大脑难以负荷。

大脑碰到如此矛盾的情况会拼命寻找原因。对大脑来说,能够合理解释各种生活事件是非常重要的。若找不到合理的解释,世界很快就会变成无法预测、无法理解,最终变得无法忍受。因此为了清楚解释所经历的事情,大脑会无所不用其极。如果在经验里出现大脑难以合理解释的元素,它会退而求其次:自己捏造合理的答案。

每个人的大脑都会这么做,而且随时随地都在做,只是我们察觉不到。例如有研究发现,我们每天做的决定不计其数─从什么时间吃点心,到要跟谁出去约会──但我们做这些决定时总是不假思索。我们好像大部分的时间都处于自动驾驶模式。可是每当有人问我们为什么做这样的决定时,大脑几乎总能想出好答案来合理化我们的选择。但有时候,它想出来的答案完全不合理。

有一项研究让男女受试者看两名女性的照片,请他们选出比较好看的那位。受试者做出决定之后,研究人员随即将照片放在他们面前,要他们解释为什么选这个人。但受试者不知道的是,研究人员会偷偷调换照片(占比约二十%),要受试者解释自己为什么挑中这个(他们明明没挑中的)人。大多数受试者都没有识破研究人员的诡计。他们通常不会质疑照片上的人不是自己选的那个,而是当场想出合理的答案,说明为什么觉得眼前照片上的人比较好看,例如“她看起来很辣”,或是“我觉得她比较有个性”(两张照片差异甚大,所以受试者不是单纯的认错人)。

这种非刻意的捏造叫做虚谈(confabulation),大脑做这件事的频率比你以为的更高。虚谈的原因可能有百百种,但这似乎是大脑遇到自己无法明确解释的事件时,会使用的策略。神经科学家相信,科塔尔症候群患者的大脑也做了类似的事情。从这个角度来说,科塔尔症候群的起点,是前面提过的几种状况(例如创伤、肿瘤等等)导致大脑功能异常。

大脑合理性检查机制失灵

大脑功能异常导致现实感丧失与人格解离,进而使患者觉得周遭的一切很陌生,欠缺他们预期中的“真实感”。于是患者的大脑努力理解这样的经验,疯狂寻找合理的解释。基于不明原因,科塔尔症候群患者容易把注意力转向内在,认为如果外在经验不对劲,毛病可能出在自己身上。

结果基于某些更加不明的原因,大脑找到的解释是他们已经死了、正在腐烂、被邪灵附体,或其他稀奇古怪的、与存在有关的原因。这一连串环环相扣的假设听起来有点夸张。毕竟,丧失现实感这样的症状没那么少见;很多人(某些估计高达七十五%)会有类似的─但非常短暂的─丧失现实感的经验。但有这种经验的人,几乎都不会认为自己已经死了。

显然,科塔尔症候群患者的大脑里还发生了别的事情。神经科学家相信,或许是重要的合理性检查机制(plausibility-checking mechanism)没有发挥作用。大脑偶尔会错误解读生活里发生的事,但我们通常不会想出一个明显不合理的解释。

或许是因为大脑错误解读现实,让科塔尔症患者对现实理解出现错觉。 图/envato

大脑似乎有一套用来评估逻辑的机制,确保我们的逻辑可以通过合理性的检验。在多数有过丧失现实感或人格解离等症状的人身上,这套合理性检查机制能使他们立刻否决“我感觉到自己脱离现实,是因为我已经死了”的想法;大脑认为这个提议很荒唐,很可能再也不会想起它。但是在科塔尔症候群的患者身上,这套合理性检查机制显然坏掉了。大脑将脱离现实的感觉归因于他们已经死了,这个想法不知为何保留了下来,而大脑也认为这个解释站得住脚。于是在其他人眼中绝对是妄想的念头,成了他们深信不移的答案。

医生在为科塔尔症候群患者(以及后面会介绍的另外几种行为古怪的精神障碍患者)寻找脑部损伤时,经常发现脑伤位于右脑。神经科学家因此假设合理性检查机制位于右脑。大脑分为两半,叫做大脑半球(cerebral hemispheres)。左脑半球和右脑半球的划分简单有力,因为有一道裂缝将大脑一分为二。乍看之下,左右两边一模一样,但受过训练的神经科学家用肉眼就能看出两者并非完全对称。透过显微镜观察,差异更加显著。因此左脑与右脑的功能有差异或许不足为奇。

长期以来,一直有人拿这些差异做文章,用错误的方式来解读左脑和右脑的不同,以偏概全又过于夸大。例如斩钉截铁地说,有些人较常使用右脑,也就是“右脑人”,所以擅长创意思考,“左脑人”则比较有逻辑。这是大家耳熟能详的观念,但神经科学家认为这只是迷思。实际上,我们使用大脑时不会特别偏左或偏右,而是完整使用两个半脑。不过有些功能(例如语言的某些能力)会比较依赖某一个大脑半球。所以科塔尔症候群与右脑损伤有关的假设,并非全然不可能。

但科塔尔症候群(可能也包括合理性检查机制)与右脑的关联性依然只是假设,只不过许多(但不是所有)神经科学家深入研究过的科塔尔症候群案例,都支持这项观察结果。无论合理性检查机制确切位于何处,但在推演患者如何发展出科塔尔症候群的通用模型中,这个假设的机制扮演着重要角色。首先,大脑功能异常造成疏离症状,例如丧失现实感与人格解离。大脑出于习惯,会先试着为眼前的情况找答案。问题是,仔细检查并淘汰不合理答案的能力也受损了,于是大脑只好捏造稀奇古怪的答案,告诉自己身体已经死了(或是邪灵附体、正在腐烂等等),而且不会因为这个答案不合理而淘汰它。

有人认为,这种阶段性的妄想形成过程也适用于另一些妄想症。这些妄想症的症状也很古怪,不亚于科塔尔症候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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